浅霓

木联

关于我鸽了好久之后突然想起来这篇文的事。

这章疯狂跳剧情,大片原文,只有一些细节的修改和增添。

后面的剧情大概率疯狂崩坏。




顾延舟边说边从跑步机上扯过毛巾,三两下擦完头发上的汗水之后,便将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:“不是热搜,是我艾特你的那条,没看?”


邵司想了又想,还是没想起来顾延舟说的是那条微博。


“……没,”邵司揉揉太阳穴,“风口浪尖的,你还艾特我。”


顾延舟:“你看就知道了。”


他说完,又顿了顿,换话题道:“有个叫杨泽的,跟你一个公司?”


“是啊,你认识?”


顾延舟坦然道:“一面之缘。”


邵司不甚在意地‘噢’了声,就听顾延舟又补充道:“在《面具》试镜现场,那天我正好路过。”


一面之缘,刚好路过,就存了人家手机号。


这杨泽死缠烂打功力深厚啊。


不过……邵司眯了眯眼,“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?”


“他试镜过了,”顾延舟往二楼走,准备拿换洗衣物,“结果今天欧导刚得知,那场试镜有人给他透题。”


杨泽从来不是什么实力派,演技根本不行。而欧导每个角色的试镜要求,都是根据角色,现场出题,让他们即兴发挥。


“这都多少年了,还没点长进。”邵司说,“这也正常,他们也就这点小伎俩了。”


他对齐明惯用的小伎俩烂熟于心,花钱买题、打通评委,搞来搞去无非就是这些:“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?”


“随便聊聊,”说话间,顾延舟已经走到二楼,他一把推开门,“好了我挂了,你记得看微博。”


邵司‘哦’了一声,“那我挂了?”


对面显然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反应,电话另一头传来两声低沉的笑声,“行吧,那我先去洗澡了。”


邵司:“嗯,再见。”


顾延舟:“嗯,后天见。”


后天,《面具》正式开机。


邵司登上微博,找到顾延舟圈他的那条微博,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,哭笑不得。


原来是“龙岩公安”这个警局官方大v跟王某某怼上了,称其一派胡言,并扬言要请王某某去局子里喝喝茶。


顾延舟转发这条微博,并艾特邵司:快来谢谢警察叔叔@邵司


邵司顺着顾延舟那条继续转发:谢谢警察叔叔[/微笑]。


……


两天后,邵司进组。


开机那天,各路媒体蜂拥而至。全是奔着邵司和顾延舟来的。


结果都被欧导请的一众保镖拦在外面。


“……”


欧导这人,跟王导完全不一样,王导比较接地气,而欧导想法比较多。


……简言之,是个奇葩。


邵司走的是影城直达通道,按理说媒体进不来。然而邵司一下保姆车,立马就被神通广大的媒体同志用闪光灯闪瞎了眼睛,一个个话筒恨不得戳到他脸上。


“这次跟顾影帝合作,你有没有什么想法?”


“你和顾影帝的结婚传闻是真的吗?”


“你们跟龙岩公安局有什么关系?”


“……”邵司摘下墨镜,那一瞬间很想骂娘。


余光扫到顾延舟来了,想动手的欲望销声匿迹,邵司靠在车上,静静的等着顾延舟来。


两个当事人碰到一起,他们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时机。


陈阳大老远就看到前面那个人头攒动的圈子,他刚想让司机调头开出去,顾延舟就先他一步说:“继续开。”


“这……”陈阳自认他家艺人平时脑子挺好使的,怎么今天不太对劲,“你怎么想的?前面这种情况我们不能硬碰硬。”


顾延舟随意捏了两下手指关节,不置可否。


陈明懂了,他叹口气,对司机说:“往前开吧。”


说完,他翻电话准备打给欧导,让他喊几个门卫过来。


“欧导,是这样的我们走安全通道结果被媒体堵了,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,您能不能……”陈阳话还没说完,顾延舟就弯腰拉开车门下去了,他忙不迭喊,“——延舟你干什么去!啊真是,要疯了。”


见顾延舟站过来了,邵司转过身和顾延舟肩并肩站着,面对愈发强烈的闪光灯,深深皱起了眉。


“请问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?”


邵司被问得烦了,拿出李光宗平日里常用的杀手锏转移话题:“今天是进组的大日子,我们来聊些关于面具的话题。”


他说完,直接夺过离他最近的那个话筒,举着问顾延舟:“顾师兄你觉得面具这个剧本如何?蒋方这个角色对你来说难度大吗?”


顾延舟倒是没有想到邵司会用喧宾夺主这招,眉尖一挑,陪着他自导自演起来:“面具在文学史上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,这次很荣幸,也很侥幸能够扮演蒋方这个角色,为什么说是侥幸呢——因为其实我一开始试镜,没有成功。”


邵司:“嗯?居然还有这事?”


顾延舟微微一笑:“是啊,所以我不是蒋方这个角色最合适的人选,它对我而言,也是一次全新的挑战……说起来,师弟你呢?听说你试镜的时候也是一波三折。”


邵司故意跟他唱反调,说:“没有啊,完全没有。我很顺利,这个角色很适合我。”


在场所有媒体被这两位戏精抢戏抢得哑口无言:“……”











这一站直接站到了下课,徐霞上完课拿着教材出门的时候,贺朝还心情不错地对她说了一句“老师再见”。


徐霞胸闷气短,理都没理继续往前走。


“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吗,”贺朝挺乐的,他随手搭上谢俞的肩,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往教室里走,“她本来准备跳槽去实验附中,市重点,人脉都搭好了,现在她手底下的一位优秀学生——也就是我,阻挡了……”


谢俞对八卦没什么兴趣:“把你的手拿开。”


贺朝觉得他这个同桌真的是很没有人情味,但又想起那支录音笔。


他本来还只是把手搭在谢俞肩上,想到这里直接伸手揽上去,从其他角度看,他们俩几乎抱在一起:“朋友,我问一下,你那支录音笔,是怎么想到的?”


这种思想对一个高中生来说可能确实过于前卫了点,还都是横冲直撞的年纪,遇到紧急状况都是挥起拳头往前冲,哪里会有这种百转千回弯弯绕绕的心思。


“你管我。”谢俞推了他两把,还有点想踹他。


贺朝直接把头埋进他脖子里笑:“冷静,朋友。”


“冷静你大爷。”


[匿名a]:同学们,前方三点钟方向有情况。


[匿名b]:woc,看到了,他们俩在干什么?


[匿名c]:我宁愿选择相信他们两个人在打架……


……


转眼离开学过去将近两个礼拜。


谢俞眼睁睁看着贺朝玩换装小游戏的技术越来越厉害,搭配出来频频得高分。


问题是许盛昨天才给他发微信,说起这件事:


S:老谢,你家这位的审美……


S:你知道我哥昨天不小心看到我和朝哥的聊天记录,他是什么表情吗?


X:……


S:不说了,他又发图片过来了。


X:……


X:你加油。


“同桌,你那个朋友可真牛啊,回回搭配都是最高分。”贺朝退游戏之前,截了个屏,截下历史最高分,百思不解的问:“不过你为什么说他和我的审美上两个极端?”


贺朝又说:“我觉得我的审美一级棒!”


谢俞:“……”


谢俞无不嘲讽地说:“软小乖乖,你心里真的没点数吗?”


贺朝点开企鹅发了个空间动态,炫耀一波自己的战绩:[/图片][/酷]。


他发完,突然想到什么,伸手过去敲了敲谢俞桌面:“加一下好友?咱两微信加了好友,但企鹅还没有吧。”


贺朝的企鹅名字就是他本名,意外地正经。


倒是贺朝这个神经病,明明就坐在旁边,还给他发了一句:你是gg还是mm?


“你傻逼吗?”谢俞忍着拉黑的冲动说。


贺朝笑着把手机收起来:“网上冲浪要讲礼貌,大家都是这样打招呼的。”


“安静一下——”课间休息的时候徐霞进班,走廊外面太吵,她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加大音量,“下节课我有点事,让王老师代课,下午也不在学校里,有什么时候找班委,班委明天再跟我汇报。班长记得维持好班级秩序,听见没有?”


[匿名a]:又有事?


[匿名b]:……讲真的,她总找人代课好歹也跟人家说明一下我们的学习进度,每次上课上得贼尴尬。


[匿名c]:徐老师最近家里头是出了什么事吗?


徐霞家里好得很,她从开学以来都在准备跳槽的事情。


他们班是文化班里成绩最差的一个班,情况又特殊,当时校方把这个班交给徐霞,也是因为相信她的能力……可徐霞固执地认为就是学校在给她下绊子。


这么一个马上要去重点学校教书的“优秀教师”自然看不上这样一个班,压根没花多少心思在班级上。班里同学也不是瞎子,对徐霞的意见一天天大了起来。


桌肚里手机震动两下,贺朝低头看手机。


两条信息。


-朝哥,杨文远这几天跟徐霞走得可近,你当心点。


-徐霞不把你这事解决完,实验附中不可能让她那么顺顺当当地转进去,都在说她教学能力不行,她那个亲戚也保不住她。估计这是还要从你打杨三好那件事入手。


贺朝回了他一句:放心吧,你朝哥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。


……


杨文远那件事,果然没过多久又再次回到话题中心。


先是徐霞带着杨文远去找校方,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,后来连杨文远父母都找到学校里来,非要学校给个说法。


“我儿子脸上,胳膊上,你们看看,作孽啊,你们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人。”


杨文远父母都戴眼镜,看上去像知识分子,说起话来压根不是那样:“听说你们学校这个贺朝,成天惹事情,他会打我们家孩子一点也不奇怪啊,怎么就目前还没办法给他处分?你们学校是怎么办事的?”


徐霞作为贺朝的班主任,站在边上唱红脸:“这件事情我们的确要付很大责任,我会好好教育他,在这里我郑重地向你们道歉,因为我班上同学的过失……”


贺朝听到这实在听不下去。


“教育?”贺朝气笑了,“你有资格教育别人吗?”


“——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?”


……


“退学处分……哇塞,学校行动得那么快?”


当天,学校布告栏里新贴了张通知,周围围了一圈人,刘存浩去得晚,只能和朋友站在最外围,踮着脚眯眼睛看:“退、退学处分……”


等刘存浩看到下一行,整个人惊了:“我操,杨文远?!”


“退学的是杨文远?那贺朝呢?”站在刘存浩身边的一个男生也惊了,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?”


时态发展得超乎想象,别说这些学生了,徐霞现在整个人也是惊魂未定。


杨文远她带过一年,学习数一数二,是很有希望考上一本的。


她现在回想自己之前在校方面前替杨文远做的那些担保,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,脑袋里一片嗡声,天旋地转,最后转出两个字来:完了。


贺朝当场掏出来的录音备份经过特殊处理,把柳媛的声音消掉了,但是杨文远说的那些下三滥的话一字不落都在里面,杨文远当场表演变脸,紧接着杨文远全家也玩起了变脸,一改前几分钟颐指气使的样子,还想拉着贺朝的手替自己儿子求情:“我知道你是好孩子……”


贺朝简直想笑:“啊,您说相声呢,敢情我这时候就变成好孩子了。”


校方追问女生是谁,贺朝反问:你们能不能保证受害人的隐私不受到侵害?


整件事情只有校方高层知道,信息链密不透风。


但杨三好罪名是坐实了。


退学处分下来的那天,沈捷乐得请全班喝了瓶饮料。


所谓的校霸,多少有些被妖魔化,校霸的事迹,他们都是听说居多。谣言经过口口相传,真假参半,最后传下来的也都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。


但是高二三班的同学们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意识到:这两个校霸,跟传说中的,有些不一样。






陆延示意他打住:“你把话倒回去,你叫我什么。杀什么?”


“我叫陆延,”陆延说道,“记住了,陆地的路,延宕的延。”


肖珩给孩子冲完奶粉之后没有再多逗留,陆延推开边上那扇窗户,看着那辆改装车从七区门口开了出去。


陆延见伟哥从楼梯口拐出来,让他进屋子的同时问道:“伟哥,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隔壁那位在哪里工作?”


……


肖珩去看手机屏幕,手机上备注为‘杀马特’的人给他发来几条消息:


[杀马特]:一个好消息,一个坏消息,先听哪个。


[杀马特]:好了,不跟你绕了。


[杀马特]:601……


……


肖珩这时候压根不在意什么601。


601怎么样都无所谓。


他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。


他敲打键盘,回复了对面一句话:


[我来找你。]


……


肖珩走出宴会厅,宴会厅外面是条宽阔的马路,车水马龙,来自四面八方的车灯穿透过这片夜色,霎时间把这条路照得通亮。


他手机设置的是外放。


一点开那条语音,陆延的声音便从手机里猝不及防地扬出来。


凤凰台,他当然知道在哪儿。


‘凤凰台’是厦京市有名的欢场。


光是名字就取得十分露骨,虽然不在市区里,但也离得不远,那片区域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。


肖珩看看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,回复道:夜生活这么丰富?


陆延的语音很快又来了,他那头有风,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,但还是很有气势:“操!”


肖珩点下一句语音。


“你有病啊!”


再下一句。


“去凤凰台找601!”


最后一句。


“赶紧过来别让老子等你。”


陆延这几句话说得倒是大气磅礴,但一个多小时后肖珩都到凤凰台门口半天了,他还骑着摩托车在大马路上转悠。


……


陆延掏出手机,把导航关了。


消息通知栏上正好弹出来一句话。


[肖珩]:别让老子等你。


“……”


……


夜幕低垂。


陆延把车停下,倚着车在路边抽烟,等抽完半根,肖珩才出现在分岔路口。


肖珩从上到下打量他,又是熟悉的嘲讽腔:“你路痴?”


陆延刚吸进去一口烟,很想直接往这人脸上喷。


这是老子未来的男朋友,老子自己选的。陆延如是劝慰自己。


但这模样,真的有点欠揍。


……


陆延推着车走在肖珩后面,发现他其实已经跟目的地离得很近了,只要刚才拐对路,就能穿过那堵高楼然后看到高楼后面的会所。


等走出去一段路,肖珩才问:“你之前说,那女的怎么?”


“她叫康茹,”陆延嘴里还咬着烟,闷着声回答,“几年前在高利贷公司借了六十万。”


……


肖珩问:“那笔钱,她没用?”


肖启山给她的钱,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,但少说百来万肯定是有的。


“这就不清楚了。”


陆延说着,嘴里那根烟也刚好剩最后一口,眼前就是霓虹灯闪烁的“凤凰台”三个字。


“……用了那不就真成卖孩子了么。”


陆延之前跟肖珩说,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。


好消息是想指601那女人没准不像他们想的那样,只是她没法脱身,想养孩子养不了。


但这个“好消息”归根朔源,也实在算不得是个好消息。


陆延说完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里,然后去地下车库停车。


他刚把车钥匙拔下,就被肖珩从身后勾住了脖子,两人一下子靠近,几乎贴在一起。


陆延下意识抱住肖珩的腰,肖珩愣了一瞬,然后带着他往后躲,隐匿在边上另一辆车和墙壁的夹缝里:“闭嘴。”


“噔噔噔”。


外面传来一阵女人高跟鞋声。


声音由远及近。


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从入口走进来。


……


陆延和肖珩靠太近,车库环境又闷,只觉得热。


但他没太注意,更是凑到肖珩耳边用气音跟肖珩说:“我手受过伤,打不了架,如果你要是想跟他们决一死战,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。”


肖珩看了他一眼,陆延在他眼里读到了明晃晃的“有病”两个字。


也不知道是在说他有病,还是觉得他有病。


艹!


他往边上挪了一步。


就这一步,也不知道谁往地上乱扔垃圾,他直接踩到地上一个已经被车轮碾过一圈的易拉罐——


啪。


发出尖锐刺耳的一声。


男人正数着手里的钱,猛地回头:“谁?”


陆延:“……”


肖珩:“……”


气氛很窒息。


情况很尴尬。


五个大汉站在那里,一脸凶神恶煞,“你们俩谁啊?想干什么?”


肖珩慢条斯理地把身上那件剪裁合身的西装外套扣子给解了,脱下外套之后随手往摩托车车座上扔。


肖珩没有回话。


“干什么。”


脱下外套之后,肖珩抬手把身上系的那条领带扯松,低垂着眼说完前半句,这才抬眼去看面前的人,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,“干你。”


说完,又侧头看了一眼陆延,“要是不能打就在一旁呆着。”


本来肖珩穿的那件外套过于正式,正式到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,看着总觉得他应该开着豪华跑车在路上驰骋风云,而不是在这里跟五个大汉面对面。


现在把衣服扯开之后,这气氛倒是对上了。


“你小子别太狂!”拿钱的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,但社会人士的热血依旧熊熊燃烧,他把钱往裤兜里一塞,又往地上吐了口沫,啐道,“找死呢?别以为哥几个好惹,也不出去打听打听,我是什么来头!”


那男人话没说完,迎面就挨了一拳——肖珩这一下直接冲着他鼻梁砸过去。


还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,两道鼻血先缓缓往下流淌。


“你知道我什么来头吗,”肖珩猛地又是一拳,然后顺势擒住那人的手腕,将他往自己身边带,在下手之前一字一句道,“我、是、你、爹。”


肖珩大概是觉得胸前那条领带即使扯松了也还是影响他发挥,干完第一个人之后,干脆把领带直接从脖子里拽下来。


陆延看着肖珩,骂了一句,寻着记忆跑到车库门口环视几眼,最后目光停留在绿化带边上的垃圾桶上,绿色的大型桶身上印着一行字:120升移动垃圾桶。


肖珩这辈子没打过那么刺激的架。


这个刺激不在于打架地点在凤凰台地下停车库里,也不在于对面是五个壮汉,而是他打到一半,躲过迎面而来的拳脚,侧个头的功夫,余光便瞥见一个半人高的绿皮垃圾桶从车库门口冲着他们疾速而来。


陆延推着垃圾桶杀进决战圈,过程精简干练,又快又狠又准,不到三秒钟便结束一场战争——他直接把离得最近的那个人往垃圾桶里按。


肖珩:“……”


五个壮汉:“…………”


十分钟后。


硝烟平息。


陆延坐在摩托车上,从身上摸出一盒烟,用嘴咬着抽一根出来。


凤凰台门口放的迎宾曲一直沿着传到车库里。


“鲜花伴美酒欢叙一堂抒情怀来


……


来来来来来来来来


朋友朋友让我们携起手来~~”


在外头嘈杂的音响唱到‘让我们携起手来’的时候,陆延把烟拿下来,问肖珩:“你抽么。”


肖珩“嗯”了一声。


陆延懒得再去掏烟盒,直接把手上那根烟给他。


“身手不错,”陆延收回手,把手搭在摩托车头上,“练过?”


“玩过拳击。”


肖珩没说太多,低头把烟点上,他嘴角破了皮,眼角也有一块儿,低头抽烟的时候整个人才再度冷下来,又回到了打架前的样子。


然后隔几秒,陆延又听到肖珩回敬他一句:“你推垃圾桶的姿势也不错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不是说帮不了我什么吗?”肖珩看了一眼那位在垃圾桶待过的仁兄,“我看你挺能的。”


陆延:“……”


陆延低下头,揉着手腕,“跟你说过了,手受过伤。”


肖珩侧过头,视线落到了那颗黑色的七芒星上。


他们俩面前的地上还东横西倒地瘫着的五个壮汉。


昏暗的地下车库里,五个人蜷在地上,打架打输之后几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,衣冠不整不说,其中一个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菜叶。


沾着菜叶的那位实在忍不住了,他把散发浓烈馊味的菜叶从头上拿下来,并不地道的厦京市口音崩溃地问:“大哥,你俩能不能别聊了……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!”


“刚才那女的。”


肖珩这才正眼看他们:“她欠你们多少钱?”


几个人被打了一顿打懵了,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“那女的”是谁:“她原来借的是六、六六十万,这几年算上还的钱,还差一、一百二十万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你们高利贷都是数学奇才啊,”陆延道,“一百二十万也说得出口?”


陆延看着肖珩抽完半根烟,才从西装外套里摸出来一个钱夹。


陆延:“你要替她还?”


肖珩咬着烟没法说话。


事实证明肖珩还真不差钱。


他那钱夹一打开,里面两排都是银行卡。


肖珩从里面随便抽出来一张。


边上几个男人刚被打完,怎么也想不到他是来还钱的,恍惚道:“你、你要帮她还钱?一百二十万?”


领头的那个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,去货车里取样东西又跑回来,等他走进了陆延才看清那是个移动pos机,他脸上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,刚才挨的那顿揍也不计较了:“我们这支持刷卡,您看您怎么来方便,刷卡现金都行。”


准备得还挺齐全。


肖珩刷了卡。


一百二十万,说刷就刷。


连眼睛都不眨。


陆延发现自己是真的不了解有钱人的世界。


不管是以前,还是现在,他都不了解。


这帮人平时办事就得东奔西跑的,货车上除了收款机,连公章、借债合同都有,一应俱全。


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,康茹的借债合同和还债证明便打包装在档案袋里交到陆延手上,陆延会意,打开检查了一遍,确认没有缺什么文件:“行,那我顺路回去帮你给她。”


虽然过程有些崎岖,但这事也算圆满解决。


陆延把档案袋收好之后推着摩托车和肖珩两个人往车库外头走。


……


康茹次日中午才回的楼。


陆延为了蹲她,特意定的闹钟,康茹上楼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吃午饭。


她依旧穿着晚上那身衣服,眼皮底下是即使涂了厚厚一层遮瑕也盖不掉的黑眼圈。


陆延迅速钻进屋里拿起上次没来得及还的碗和档案袋,拉开门出去,站在康茹面前说:“上次问你借的,一直没还,还有这个,这是有人托我给你。”


康茹看他两眼。


她打开档案袋之前完全想不到里面会是两份合同——


……


[袋鼠]:在在在在吗。


陆延回。


[陆延]:在。


袋鼠:我这有个活,他要找人写歌,出价还行,就是要求有点多,我把他推给你啊。


陆延突然想起这活好像是……


但陆延正好这几日没接着单子,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五十五块钱“巨款”。


这单,不接也得接。


他从袋鼠那儿加了推过来的那个联系人,给人备注为“甲方”,然后甲方开口了:你好,我女朋友过几天生日,我想给她定制一首活泼中带着恬静,狂放又不失优雅的的歌曲。


肖珩隔天中午带着孩子过来的时候,陆延熬了一晚上没睡,客户要的歌就快写完了。


毕竟有经验,写出来事半功倍。


陆延头都没回,坐在电脑面前,背对着肖珩说:“你自己找地儿坐。”


这个邀请实在是很没有诚意,陆延用来录音的设备堆了满地,他房间本来就那么点自由活动的空间,现在这么一堆,堆得满满当当,地上还散落着一堆胡乱团起来的纸张。


“你这是狗窝?”


肖珩倚在门口,目光从纸团移到陆延身上,又说:“有地方下脚?”


“……”


陆延喊:“那你就别进!”


陆延手搭在琴弦上,连人带琴转过去,看着门口的人说:“懂不懂礼貌,知道现在谁在谁地盘上吗?”


肖珩注意力落在那把琴上:“你在练琴?”


陆延:“不是,在写歌。”


肖珩本来想着现在下楼能不能躲过一劫,但陆延说他在写歌,一个能把吉他弹成这样的奇才居然在写歌,这就好比有人连走路都不会,却跟他说:老子能飞。


陆延把录在电脑里的那段demo暂停,又把耳机摘下来,冲他道:“刚弄好,听吗?”


肖少爷勉为其难越过那堆垃圾。


极其勉强地接过耳机。


“吉他弹成那样你还写歌……”肖珩话说到这里止住了。


陆延这个人。


真的会飞。


从监听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完全超过他的预期,这首编曲用的是虚拟吉他,主旋律活泼轻快。


由于还没有填词陆延只是随便跟着哼哼。


从上次肖珩就发现,陆延的声音有种特质,一开口就能抓住人。


虽然甲方要求太多,但只要一碰音乐,陆延就觉得身上那股劲回来了,他虽然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,但手指曲起,跟着进度条在桌上敲。


敲完最后一下,他冲肖珩勾勾手:“给你一个机会,收回刚才那句话。”


“我收回,”肖珩把耳机摘下来,说,“还凑合。”


肖珩又说:“你不是玩乐队吗,还干这个。”还有之前的替课,这人的商业版图倒是挺宏大。


陆延把进度条拖回去,打算从头再听一遍,看看能不能再改进改进,随口说:“……为了生活。”


说话间,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

他们和康茹吃了顿午饭,陆延眼睁睁看着败家的肖大少爷以一笔极高的价钱租下了这破房子。


……


今天一直是个阴天。


到傍晚终于打出第一声雷鸣。


隔几小时后,等天色逐渐暗下去,暴雨倾盆而下。


陆延下了楼,他推开前几天刚修好的出入门。


不远处,那人坐在台阶上,浑身都被暴雨淋透了,他身上还带着前天跟高利贷打架时弄出来的伤,嘴角那块伤疤刚结痂,头发极其狼狈地沾在脸颊上。


陆延叫了他一声:“肖珩。”


男人低垂的头抬起来,陆延在这片肆虐的雨夜中对上了肖珩的眼睛。








等吃过早饭进班,高二七班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。


许盛进班之后翻半天才找到高考英语词汇手册,随便翻开一页撑着下颚看了起来。


邵湛同桌是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学,许盛看着同桌手里的练习题,心说,该来的还是会来。


许盛词汇手册还没翻几页,同桌就小心翼翼拿笔戳了他一下。


许盛侧头:“有事?”


同桌平时对学神的爱戴之情如滔滔江水,他性子内向,看起来有些害羞、还有些羞于启齿,许盛见他涨红了脸,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从身后拿出来一本《高中数学加强练习题》:“学神,有一道函数题,我看了答案,还是不太懂。”


同桌说着,翻开那本绿皮题册。


已知函数f(x)=|x-a|,g(x)=x^2+2ax+1(a为正常数),且函数f(x)与g(x)的图象在y轴上的截距相等.


(1)求a的值


(2)求函数f(x)+g(x)的单调递增区间


(3)若n为正整数,证明:10^f(n)(4/5)^g(n)<4


和许盛只隔着一条过道并且清楚听到“函数题”这三个字的邵湛瞬间不好了。


饶是邵湛再冷静,也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。


但他真想不到接下来会是这样的。


只见许盛指间勾着笔,几根手指带着笔转了一圈扫了两眼题目,许盛会不会解题他不知道,但身上的气势好歹是装到位了。


“就是这个,第三小问,”同桌又鼓起勇气,拖着座椅往他这边凑近了点,“能不能通过取对数或者证明单调性来解?”


许盛圈起重点,“这里,先把……”


邵湛没想到许盛真的会解题,诧异地看着他,继续听许盛的解题过程。


思路清晰,重点明确。


邵湛心里更加诧异了。


许盛解释完题目之后又留下句“独立思考”给邵湛同桌,在邵湛同桌崇敬的目光下慢悠悠起身,从教室后门走出去了,出去之前暗暗踹了一脚邵湛的椅子,压低声音道:“你出来。”


两人在楼道口秘密会和。


早自习时间学生基本都在教室,没几个人往外头走,许盛蹲在楼梯台阶上,邵湛身上那身板正的校服愣是被他穿出几分随性:“你那同桌怎么回事?”


开学没几天,邵湛跟同桌并不熟:“意外。”


邵湛又问:“你又是怎么回事?”


许盛知道邵湛问的是什么,心虚的摸了摸鼻头,“哦,那个……之前被人压着做了不少题目,那题我有点印象。”


邵湛点了点头,没再问下去。


早自习间隙,顾阎王在各班巡视。


有眼尖的同学瞥见顾阎王来了,立马给班里同学使眼色,早上空气和精气神都比较好,顾阎王沿着走廊从一班巡视到七班,都没发现什么异常,他满意地点点头,对边上那位老师说:“看来大家今天的学习氛围维持得不错,表现都……”


非常好三个字卡在嗓子眼里。


顾阎王说这话的时候刚好走到高二七班,从窗外这个角度一眼扫过去,七班情况一览无余,尤其是正好将漫画书翻过去一页的“许盛”。


顾阎王沉着脸站在后门:“许盛,你给我站起来!”


邵湛隔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句“许盛”叫的是自己。


顾阎王大步进班,他为了巡视的时候能把各班情况盯得更清楚,鼻梁上架了副眼镜,他把漫画抽走,又抬手去推镜架:“知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――上课时间看课外书,对你的未来、你的人生发展有什么帮助?!”


顾阎王说完,又问:“昨天让你写的检讨写了没有。”


“……写了。”


邵湛弯下腰,把桌肚里那叠检讨拿出来。


顾阎王连检讨带漫画一起收了,又是一通说教,走之前吩咐:“站着,站到早自习结束,其他同学监督。”


虽然情况和预想的有所出入,但经此一役,两人不约而同地想: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同桌这个问题。


过道是不宽,但毕竟还是隔着道距离。


分开坐着干什么都不方便。


总结就是一句:当同桌保平安。


办公室里。


课间去办公室交作业的学生聚集了一大波。


孟国伟怎么也没想到许盛和邵湛这两位同学会一起出现在他面前。


他正准备等会儿上课要用的资料,喝了口水,对“邵湛”说:“作业都齐了?先放着吧,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,有事要聊?”


许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,不就是再打一次脸吗,怕啥?把作业放下,斟酌着说:“孟老师,是有个事。上回说的同桌……”


许盛“同桌”这两个字刚说出口,孟国伟便打断了他:“我当什么呢,这事你们放心。”


放心?


放什么心?


许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国伟堵了回去。


孟国伟已经被许盛上次在老师办公室里扯的那番话洗了脑,他一边继续准备资料,一边说:“我也想通了,你们说的话都有道理,同桌这个事确实不能强求。你们这座位,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换的。”


邵湛:“……”


许盛:“……”


片刻沉默过后,邵湛试图解释:“其实……”其实是这样的。


孟国伟再度打断,他扬声道:“都跟你们说了放心了!我孟国伟是那种不尊重学生意愿的老师吗?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!”


“……”


“说不会让你俩当同桌,我就肯定不会给你俩换座!”


孟国伟放下笔:“你们还有别的事?”


邵湛很想扭头就走。


回忆起之前在办公室里“宁死不屈”的自己,许盛也有点待不下去。


但……


邵湛压低了声音,侧头在许盛耳边一字一顿说:“你自己挖的坑,自己填。”


许盛提醒:“现在你是许盛。”


邵湛:“……”


许盛又说:“我说也行,你可想好了。”


言下之意就是等会儿这话他不说,许盛就得顶着“邵湛”的名义说。


邵湛做再难的奥数题也没像今天这样为难过,权衡之下,邵湛闭了闭眼,勉为其难开了口:“老师,我们申请坐同桌。”


孟国伟刚开始数随堂作业卷的份数,办公室嘈杂声不断,邵湛这话说得冷淡,却还是让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数了几份:“啊,同桌,好的……等会儿,你说什么?!”


孟国伟反应过来之后震惊:“你们要坐同桌?”


跨过心里那道关卡之后,后面的话也就不难说出口,邵湛重复:“我们俩想换座。”


孟国伟猛地坐直,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:“你之前不是说不合适?”


邵湛面无表情:“合适。”


“人和人之间讲究个缘分?”


“缘分来了。”


孟国伟:“强扭的瓜不甜?”


“强扭的瓜,”这句话羞耻度太高,邵湛顿了顿才接着说,“不试试怎么知道甜不甜。”


孟国伟继续道:“勉强来的同学感情……”


邵湛打断:“不勉强。”


“……”


孟国伟看了眼办公室来来去去的学生,隔壁老师正在和他们班课代表说“下回他们要是再催了不交,你也别浪费时间,他们这作业别收了,让他们直接过来找我,什么态度啊这是,我好好治治他们”,这才找回了点实感:“你们是认真的?真想当同桌?”


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。


邵湛刚才发挥那么几句已经是极限,他垂下眼,手绕到许盛身后,在孟国伟看不到的地方、隔着一层校服掐了一下。


许盛心理负担没那么重,还兴致勃勃地看着邵湛心不甘情不愿的睁眼说瞎话现场。


冷不防被掐之后他这才“操”了一声,直起身接过话:“老师,我俩真不勉强,我也想通了,许盛同学学习道路上确实需要像我这么一位优秀同桌的帮助。”


孟国伟残存的一丝理智还记得邵湛当时说的可是“麻烦”:“你不觉得麻烦了?”


许盛:“不麻烦。”


许盛又说:“怎么会麻烦,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携手共进不是应该的吗。”


孟国伟被这两人搅得有点犯糊涂,但也发现一带一计划莫名其妙就这样进展了下去,他本来就有让两人当同桌的意思,现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:“你们可考虑好了啊……行。”


他把贴在边上的七班座位表撕下来,拿笔在第一排后排和第二排后排做了调换记号:“那李明勇就和高志博坐一块儿吧。”


孟国伟做完记号又问:“你俩什么时候换?”


孟国伟的意思是你俩要是不急的话就挑午休再换,这马上就要上课了,换座位也不方便,然而他面前的两个人居然迫不及待地说:“现在就换。”


许盛和邵湛进班的时候,班里只剩下翻书声。


高志博也已经得知换座的消息,眼底那份羞怯期盼悄然换成了失落。


许盛过去收拾东西――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,邵湛的座位理得跟强迫症似的,各科教材和试卷分门别类摆在桌上,除了许盛早上因为要找词汇手册把英语那叠教材翻得有点乱,其他都整洁得过分。


高志博没想到他和学神只当了两天同桌就要分开,唯一的纪念只有早上学神递给他的那张写着解题步骤的纸,他鼓起勇气叫住许盛:“……学神。”


许盛叹了口气:“记住独立思考。”


独立思考,这是他今年学会的最重要的学习方法――高志博再度重重点头。


相比高志博的依依不舍,李明勇收拾东西那叫一个利索。


许盛还没搬完东西,李明勇已经背好书包、抱着课本等着了,这架势像是奔向幸福快乐新生活,恨不得买个锣鼓当场敲首好运来!


这情况许盛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,当初在292那里,许盛就问其他三人:“我有这么可怕吗?”


三个人的答案一个比一个损。


邵司:“你看看你当时的形象。”


陆延:“你看看你那突出造型。”


谢俞:“你看看你那时的名声。”


许盛:“……”


上课铃响。


上午第一节课:语文。


走廊外响起一阵琐碎且凌乱的脚步声,都是赶着回班的学生,之后彻底安静下来。


许盛在自己原来位置的边上坐下,他和邵湛两个人就这样成了同桌。


七班语文老师就是老孟,孟国伟带着一叠随堂练习卷进班,把卷子往桌上一放:“上课了啊,该收的东西都收起来。”


他目光扫过台下,在最后一排顿了顿,发现许盛和邵湛两个人还真已经换好了位置。


孟国伟:“这节课的安排是这样,我们先把上节课没讲完的古诗词上完,然后我给你们精心准备了几道古诗词鉴赏,时间来得及的话咱就顺带一起讲了……”


语文课向来枯燥。


孟国伟上课又上得尤其认真,争分夺秒,只讲知识点。


许盛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走神,他指间勾着的笔转了两圈,然后百无聊赖的画起了画。


画的是邵湛。


得亏这书是许盛自己的,不然别人看见学神的书里画的是学神自己,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出自恋的名声。


邵湛没注意许盛画的是什么,就曲指在许盛桌面上敲了一下,把他敲起来,提醒道:“别走神,听课,记笔记。”


许盛抓了把头发,盯着邵湛一会儿,不甚明显的笑了两声,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摸出来:“那你别抬头看黑板。我上课从来不看黑板,睡觉、打游戏,二选一。”


“……”


许盛把手机扔到邵湛面前:“游戏分类里自己找个想玩的。”


两人虽然换了身体,但寝室、手机,这些私人的东西都暂时没换。


手机不需要密码,邵湛直接用指纹就能解锁。


他划开许盛手机屏锁,没来得及找游戏分类,却被一张很特别的手机屏幕吸引。


是一张街景速写。


整张画是一张街景,路灯,拐角的店面。店里背对着店门的方向有两位店员在和顾客交谈,但这些都只是用寥寥几笔勾出来而已,着墨最多的反而是角落路灯下的眯着眼睡觉的一只猫。


猫打盹的样子异常乖巧,敛了爪牙,尾巴蜷着。


其他部分轻轻的用铅笔抹了一层,营造出一种黑夜的感觉,只剩路灯下照着一圈光。然后线条向另一边延伸,变得异常空旷。


这幅画人工的痕迹很重,看起来不像是网上的图。


而且像素不高,手机拍摄出来的效果不好,显得画迹略显模糊、灰蒙蒙的。


许盛见他半天没反应,照着黑板抄完主旨,转着笔侧过头说:“相册别动就行,其他你随意。”


许盛话音刚落,手机就持续震动,一连好几条消息弹了出来,邵湛把手机递回去,“你微信消息。”


许盛记了两行笔记,眼睛还盯着黑板,“你点进去帮我看看是谁?”


邵湛指尖顿了顿。


许盛……这么信任他的吗?


邵湛点进微信,瞬间被那发过来的图片里的粉红色背景闪到了眼,发消息的叫贺朝。


“一个叫贺朝的,让你帮他挑衣服。”邵湛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,就见许盛笔尖顿了顿,“啊,他啊,把手机给我吧。”


许盛回复了对方几句,再将手机递给邵湛的时候说:“他要是再发消息过来,你就说上课,等下了课我再回他。”


许盛也不知想起了什么,又补了一句:“你要是不爱玩那些,你就自己下载想玩的。”


邵湛点头,想问许盛,你就这么放心我吗?


但他还是没问。


邵湛打游戏途中,孟国伟已经把随堂小卷发下来了。


许盛摊开试卷,低头看第一题。


许盛心说感谢邵湛之前的1对1复习以及292的魔鬼训练。


邵湛在打游戏的途中惊奇的发现许盛的题,虽然字丑的不行,但答的大部分都是对的。


这水平在临江六中大概能排在中上游的位置,不至于是倒数第一吧?


难道……


“你以前是在伪装学渣?”


许盛万万没想到,问他这话的不是顾阎王也不是老孟,而是他旁边这位!!!


“不是……我没有……你不要乱说啊!”


否认三连。


此时离下课时间也剩下不到五分钟。


孟国伟上课发的卷子基本不收,等同于课后习题,所以两人也没考虑过等邵湛写完一份、再交换试卷的问题。


然而孟国伟今天大概是心情好,他开始摆弄讲台上那架投影仪:“时间来不及了啊,我就把正确答案给大家投在黑板上,你们对着改就行,这几题不难。”


“邵湛,你把你的卷子拿上来。”


班里同学听到要投影的是学神的答卷,立马坐直,个个都跟只隔着条过道的高志博一个表情。


“……”


许盛低下头看着卷面上的字,陷入了沉默。


他们四个人在阅读空间里,都或多或少的学到了或加强了些技能。


比如邵司的格斗技巧——虽然只有一点。


比如谢俞的仿字能力——至今不知道有什么用。


比如陆延的英语口语——至少可以简单交流。


比如许盛的演技大赏——由邵影帝亲自指导。


但也有292怎么都改不了的——例如陆延和许盛的字。


所以他的字……


那不是一句狂草就能概括的。


邵湛手里那局游戏打不下去了,直接按了退出。


孟国伟摆弄完投影仪,又笑呵呵走下台:“来,给大家展示一下。”


孟国伟想直接抽走许盛摆在桌上的试卷。


抽一下,没抽走。


“老师,许盛心里跟高同学道了个歉,“你是不是应该给其他同学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?”


孟国伟被他拍得一愣。


“标准答案固然重要,但我觉得您应该把重心放在大家做题时更容易出错的地方,”许盛趁着孟国伟信念动摇,总算把试卷从孟国伟掌心里抽回来,他继续道,“……知道哪些是同学们的失分点,加强训练,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帮助。”


说得有道理啊!


孟国伟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脑子,陷入深深的思考。


他平时总喜欢让大家看看邵湛的标准答案,可标准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?!


许盛乘胜追击:“高志博之前就跟我说过,他其实一直很想展示自己的作业,苦于没有机会。”


孟国伟沉吟一会儿,果真转了身:“高志博,老师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。”


孟国伟伸手:“来吧,把你的卷子给我。”


从来没有说过这话的高志博:“……?”


邵湛每天的心情就是被狠狠吊起来,然后再在许盛一波令人意想不到的极限操作之下落回去。


放了学许盛也没往校外跑,在食堂吃过晚饭就回宿舍和邵司他们微信语聊。


许盛躺在床上,几个人聊的天马行空,宿舍门被人敲了两下,应该是邵湛过来拿作业。


许盛迅速回了一句:“不说了,我哥过来了。”


邵湛果然是来拿作业的,他没进门,站在门口说:“作业给我。”


“都在这,”许盛开了门,拎着书桌上的书包,倚着门框说,“作业都放进去了,明天记得提前给我。”


许盛说着,留意到邵湛手里还拿了一袋东西。


他额角的那跟筋狠狠一跳。


不是吧……


没来得及说什么,下一秒,邵湛直接把那袋东西扔给他了。


“今天晚上开始练,”邵湛用一种“没得商量”的语气说,“每天练二十页,明天早上我检查。”


许盛被他扔得一懵:“……”


许盛都不知道多久没见到这字帖了。


邵湛也不想这样,但许盛那字真的……


今天上课许盛能从孟国伟手里把试卷抢回来,以后却说不准。要是哪堂课老师兴致来了叫他上黑板解题,许盛那字一出,跳黄河都解释不清。


邵湛:“你字太丑。”


“不是,我这字已经是练过的了。”


邵湛:“……”???


就这草出天际的字,居然还是练过的?!


许盛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,补充道:“以前还没有这么丑,被人逼着练了一段时间字后放弃了,字就更飘了。”


邵湛:“……”


邵湛:“那就一直练下去,不准放弃。”


许盛一阵窒息,“……行。”谁让你是我男朋友。


邵湛没想到许盛这么好说话,原本想要拿来噎人的话语原封不动的咽回去,他点点头,拎着作业就转身回自己宿舍了。


许盛回去也没急着练字,反正按他现在的学渣人设,作业也不用做。


他一边和其他三人聊天,一边慢悠悠的练字,期间还敷衍了张峰几句,让他最近别来找他。


张峰:???


张峰:为什么啊老大


S:为了你的安全


S:别问了,怕你承受不住


张峰:????


张峰的问号刷得更频了。


许盛没再理他,继续练字。练了快一个小时才去洗澡,看到背后的那个纹身时,许盛想,他还是更喜欢后来的那个。



那是独属于他的。


独一无二的印记。


评论(5)

热度(54)

  1.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